第十二章 补偿

  早晨。
  薇尔蕾特醒来，她发现伊斯力并不在床上，而是闭着眼，坐靠在有窗户的那面墙边。那把巨大的剑竖放在他伸手可及的位置。
  阳光撒在他身上，把他的皮肤衬得异常苍白，仿佛没有丝毫生机。
  薇尔蕾特侧着头，看着那张脸渐渐地就入了迷。
  她无法把眼前的这个冷峻的人跟昨晚那个像发狂的猛兽一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醒了。”
  突然，伊斯力睁开了那双银色的眼睛，他平静的语调叫人猜不出情绪。
  薇尔蕾特红着脸，点了点头。
  伊斯力站了起来，挡住了一半的阳光。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他梗了一下，像是在考虑措辞，然后说：“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能让我做些什么······来补偿你。”
  薇尔蕾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番话，心里竟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就连泪水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掉下来。
  她猛地拉高被子，把自己全全盖住，转了个身，面向另一边。
  可就算这样，让自己看不着他，心里也仍会难过。
  房间里安静极了，过了一会儿，薇尔蕾特听见背后的人好像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听到了拿剑的声音。
  少见的金属靴走在木质地板上咔咔作响。他好像绕过了床，打开门，然后走了······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薇尔蕾特眼里的泪水立刻就掉了下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那个令她畏惧的人离开了，她该高兴才是。忘掉昨晚的事，也忘了那个叫伊斯力的人，不要奢求什么补偿，重新开始她的平静生活，明明这些才是她应该做的。
  可是那张脸就像刻在了她脑子里，怎么也抹不掉。
  泪水很快就打湿了枕头，同时也沾到了她肩上。肩膀上那一快块红紫的被咬破皮的地方浸到了泪水，立刻产生了涩涩的痛感。
  薇尔蕾特的心也越发难受，呜咽声渐渐地大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也只是一小会儿。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薇尔蕾特的身体跟一阵，就连抽泣声也戛然而止。
  她不敢出气也不敢哭，害怕是旅店的主人来赶她走。要知道她现在连一件衣服都没有，让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她又该怎么办？
  突然“嘭”的一声，门被人关上了，熟悉的金属靴踏在木制地板上，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是他！
  在松软的床垫塌陷下一部分的时候，薇尔蕾特的心一窒，有些惊慌，但更多的是安慰，就好像他的到来能给她带来平静一样。
  被子被人掀开了一个角，一颗哭的可怜兮兮的脑袋率先露了出来。
  伊斯力冰凉的手伸了过去，他用拇指拭开女孩眼角上的泪，问：“怎么哭了？”
  薇尔蕾特摇了摇头，抽噎着说：“您······您不是走了吗？”
  伊斯力笑了笑，“我为什么要走？”
  “您完成了任务，不走吗？”
  “我当然会离开这里，不过那也是在我把你安置好了之后。”
  “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薇尔蕾特忽然撑在自己坐了起来，少了被子的遮挡，她的身体几近全裸的暴露在伊斯力眼前。
  就算伊斯力再怎么冷静克制，也不禁愣住了。
  薇尔蕾特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地抓起被子，可是人越慌就越容易出错。
  伊斯力看着那漏在外面的白皙的肌肤，苦笑了一下替她掖好被子，然后平静地说：“为什么想要跟我走？”
  薇尔蕾特没有回答。
  “相比跟我在一起，待在皮耶塔对你来说会更安全。”
  薇尔蕾特的鼻子又变得酸酸的，但是她不可以哭。
  “您不是说想要补偿我吗？”薇尔蕾特转身面对着伊斯力，“那么，就让我跟着你吧。我知道你很厉害，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也不是很危险。”
  伊斯力笑了笑，“我或许是比平常人多了一点天赋，但也绝非无所不能。如果跟着我，像昨晚那样的事很可能还会发生。这次我侥幸控制住了自己，可下次会怎样，连我自己也无法预知。”
  “年轻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能掌控很多事情，可这些年过去了，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觉醒，我才渐渐发现，或许我们都不如自己希望的那样强大。”
  “所以跟我在一起，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薇尔蕾特看着伊斯力，她突然发现那张脸竟一闪而过一丝不确定的神情。从昨天第一次见到他，她在这张脸上看到过自信，看到过骄傲，看到过从容，也看到过轻蔑和决绝。她很难想象像他那么强大的人也会有不确定的事。
  或许真如他所说，跟着他并不比待在皮耶塔安全，可是她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于是她说：“其实我也不是要一直跟着您，只要您能带我去妙沙，等我找到了哥哥，我就不会在缠着您了。”
  “你想去南方？”
  “嗯，我要去找我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你的哥哥在妙沙？”
  “我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但是那时家里没有钱给我治病。不过恰巧当时南方矿区正在皮耶塔招募工人，哥哥为了有钱给我治病，就把自己卖给了妙沙的一个矿洞的老板。”
  薇尔蕾特勉强地笑了笑，“虽然我和哥哥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他每年春天的时候都会给我寄来一封信还有一笔钱。在信里他告诉我他过得很好，每天都很充实也很有意义。他要我不用担心，也不必去找他。但是今年春天，我却没有收到他的来信。”薇尔蕾特哽咽了一下，“以前我可以不去找他是因为我知道他过得很好，可是这次，我有些担心，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再寄信过来，所以，我求您能带我到去南方，好吗？”
  伊斯力沉默了片刻，他在脑子飞快地思考现在南方的境况，除了去年收到勃兰特的黑函以外，南方并未出现强大的觉醒者，就算有，也有银眼的狮子王里卡鲁多在那里镇守，虽然那是个冒失又性急的家伙，但是他实力无需他太过担心。相比现在的北方，南方真的是安全太多了。
  一番权衡以后，伊斯力终于同意了薇尔蕾特的要求。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决定，一定会在南方为他的小女孩找一个最安全的住所，让她和她的家人一辈子平安无忧。
  还好没食言，虽然超过时间，但是怪网速。明天争取更。